手机的声筒向直播间所有网友传送着他那里呼呼狂吹的风声。
芜音顿觉不对,问,“你现在在哪里?”
“主播,我叫陈方遇。”
陈方遇像是听不见芜音问他现在在哪里这个问题,自顾说着话。
“我也不知道我想找主播算什么,我就是想有人听一听我说话。”
年纪不大的这张脸上却写满了与他年龄不符的忧愁。
他说话时候的语气很平静,却平静得令人发怵。
这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语气,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还在课堂上放肆地笑和闹才对。
“要不然主播帮我算一算,算一下我爸和我妈在哪里,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。”
陈方遇问,“或者主播能不能帮我算一下我爸妈的电话号码?我想打个电话问问他们,为什么不要我,却要把我生下来?”
“我帮你算,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发给我。”芜音立刻应下。
但是陈方遇并没有马上给芜音发私信,而是继续目光呆滞地看着镜头自说自话。
“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,他们都出国打拼了,他们都不要我,把我一个人丢在我叔叔家。”
“从小我就寄人篱下,虽然还活着,但却活得没有尊严,没有希望。”
“我叔叔和我说,我是没人要的孩子,他和婶婶看我可怜收留我,所以我要知道感恩,不能当个白眼狼。”
“他们和我说,我爸妈在国外都再婚了,他们都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和新的孩子,我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,都是累赘。”
“我婶婶和我说,他们供我读书,供我吃穿,还供我住,我得回报他们,不能当白眼狼。”
“小时候我想着,那我一定要好好读书,我要考一个好成绩让他们为我感到骄傲。”
“但不知道为什么,我一考双百我叔叔和婶婶就不高兴,他们一不高兴就要打我,骂我,不给我饭吃。”
“我还傻乎乎的以为是我还不够优秀,我还傻乎乎的拼命努力,让自己更优秀。”
“等我长大了我才知道,我越优秀他们越不高兴,他们并不希望看到我优秀的样子。”
“后来我和堂哥分到了一个班级,我堂哥逼我考试的时候写他的名字,那一次我堂哥拿着优异的成绩单回家,叔叔婶婶开心极了,带着堂哥去游乐园玩,还吃了很多好吃的,买了很多新衣服和玩具。”
“从那以后我才知道,养着我的人并不希望我太耀眼,也不希望我太优秀。”
“也是从那以后,我要替我堂哥写所有作业,要在我自己的考卷上写上他的名字,他成了好学生,而我成了连作业都不交,次次交白卷的坏学生。”
“但我叔叔婶婶反而不打我,甚至还夸我,说学习那么累,没什么好学习的,小孩子贪玩才是天性。”
“一开始他们夸我我还觉得兴奋,觉得我终于能让他们高兴了,但后来我逐渐觉得这样不对。”
“我有时候真恨自己太聪明,我要是真的傻乎乎的能被他们哄一辈子该多好。”
“我越清醒就觉得越痛苦,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爱我吗?”
“主播,别人不爱我,我不怪他们,我就想问问生我的人,为什么不爱我却要生下我,既然要抛弃我,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,也好过让我一个人过得这么痛苦。”
芜音越看越不对,只好出声打断了陈方遇的独白。
“陈方遇,你把你的八字发给我,我给你看看。”芜音道,“我观你面相,你并非亲缘浅薄的人,这其中可能有误会。”
芜音这一句这其中可能有误会让陈方遇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光。
“主播,真的吗?”陈方遇声音都变了,“那我是不是被拐的小孩?其实我亲生爸妈很爱我,一直都在找我?”
陈方遇道,“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做这个梦,梦里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,我只是被人拐卖的孩子,我亲生爸妈一直都在努力找我。”
“把你的生辰八字发给我。”芜音问完以后才意识到陈方遇记事以后没见过父母,寄人篱下的孩子不一定会知道他自己的生辰八字。
芜音又问,“你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吗?要是不知道的话,把你父母的生辰八字给我也行。”
“我不知道我自己的。”陈方遇摇摇头,不过我有我妈妈的,叔叔家里储物间的小柜子里看到过她和我爸爸结婚时候用的红纸,上面写着她和我爸的生辰八字,但我爸的那张字迹糊掉了,所以我只记得我妈妈的。”
“可以,把你妈妈的生辰八字发给我。”芜音点头。
芜音点开私信列表等了一小会儿就收到了陈方遇的私信。
这是一个有富贵命但原是中年丧子的八字。
陈方遇等了一小会儿就着急地问,“主播,这个是我亲生母亲吗?我是不是他们捡来的孩子?”
似乎有些迫切的希望是,又有些害怕是。
芜音没有卖关子,点了头。
“她是你生母,而且她很爱你。”芜音说,“我从你母亲的命相里看出了一些事。”
芜音声音温柔,“陈方遇,你往后退几米,找个风声不那么大的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