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诸人不服，皇帝开启吹风机。

“文人雅士，士林偏好，皆天下风向标杆。

不思国事，却把精和力付诸捅道，怠慢政务不说，更是坏了风气。

如今天灾频发，战事不断，然而享乐之风盛行。

太祖时，为防官员沉迷享乐，意志消磨，严禁狎妓。

尔等为了避免被弹劾，先是收纳婢女，不想庶子分家产，便开始分桃。

时至今日，畜养娈童、分桃断袖，尔等竟以为雅事？

雅在何处？

搅屎棍不臭吗？

如今士绅豪强耽于歌舞，纸醉金迷，与此大有关系。

文士为天下先，若是学圣人之道就学了这事，要圣人之道何用？”

诸臣沉默。

皇帝这喷的相当不给面子，然而有理有据，让人难以反驳。

没喷过瘾。

好不容易逮着机会，继续。

“观袁世振与钟惺，相互间消耗精力，几致绝嗣，偶得一子，视若珍宝，相互勾结，贪墨百万之巨。

尔等尚不引以为戒乎？

朕禁分桃，只是扭转风气第一步，天下读书人，不只要深入思考如何彻底解决奢靡之风，更要以身作则，为天下表率。

即日起，生活作风问题纳入考核……”

冯铨抬眼偷看了一眼皇帝，嘴唇蠕动，终究没敢出声。

总感觉皇帝在针对自己。

偷偷看看好基友。

正好周延儒也看了过来。

相顾无言。

不敢说话。

诸臣都不敢说话。

皇帝的决心很大。

“着令国子监撰文，抨击分桃断袖，畜养娈童，持续一个月，以观成效。

诸位，当洁身自好……”皇帝絮絮叨叨，跟大家长一样。

就是大家长。

操碎了心。

在皇帝眼里，风气问题不比银票问题小，当然要借题发挥。

人的精力是有限的，与其随意浪费，用在扩张上不好吗？

努力让臣民把精力用在正途。

诸臣就很气。

大家玩什么都管，真是暴君。

说完这事，重新回到话题。

皇帝环顾诸臣，道：“解禁狎妓，增加纳妾名额，如何？”

“陛下圣明。”诸臣拜下，兴致不高。

狎妓禁令其实执行的并不严格，但是大家感兴趣的秦淮八艳这个级别的，谁爱哪些残花败柳啊。

至于纳妾……纳妾是为了生儿子，但实际上除非妻子无出，或者张我续那样的异类，其实大家并不希望纳妾生子，甚至连嫡子都不太想要。

最简单的道理，十亩地一家维持温饱，两個儿子各分五亩，就是两户人家挨饿。

为此，哪怕是嫡出的幼子都有可能被溺死，就更不要说庶子了。

兴趣得不到满足，又没有繁衍后代的需要，皇帝开出的条件毫无吸引力。

若非袁世振和钟惺搞出来的好事，大家肯定要辩论一番。

哎，没办法，出了两个败类。

事情说定，至于剥夺袁世振与钟惺身后名什么的，都是应有之意。

不只皇帝恼火，臣子们也恼火。

都说盖棺定论，结果袁世振都埋了，事情却出现了翻转。

以后大家死了，是不是要拖出来查一查问一问？

开棺加戮，弃尸荒野。

也就是大明不兴文字狱，否则两人的著作都得被封禁焚烧。

就在朝堂处理袁世振和钟惺时，钟离春终于熬不住酷刑，开口了。

袁世振每年给他送来四万两银子，已经持续了十年，而且在南直隶，拥有诸多产业，年收益十万两有余，全部送来了钟府。

仅仅这些，只能证明袁世振贪腐，却不能证明假印案。

李若琏带队到了扬州的巡盐御史驻地。

搜。

不放过一丝一毫。

这种地方当然不可能有问题，因为谁也不会把自己弱点放在别人眼皮子底下。

朝堂风云变幻莫测，巡盐御史又是油水十足的位置，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任上多久。

扩大范围。

袁世振经常活动的地方，经常接触的人，尤其是替他缴纳最账款的人，挨个查。

查无结果。

并没有人行贿，大家替他缴纳最账款，只是因为纲盐法有利于盐商的世代垄断，为了不人亡政息，盐商们下了血本。

“见鬼了，难道他能把印刷盐引的窝点藏天宫去？”李若琏很生气。

现在所有的情报都证明，袁世振就是假印案的主谋，然而找不到半点线索。

郁闷中，李若琏走出了巡盐御史的宿舍。

袁世振在任上时，一直住在公房里，可谓艰苦朴素的楷模。

官场惯例，不修府衙，除非实在撑不下去了，也就把宿舍拾掇拾掇，要是在外住的，连宿舍都不维修。

袁世振更狠，宿舍八面漏风，下雨天甚至需要放盆接水。

不知不觉，出了府衙，到了一户宅院前。

李若琏顿足观望了片刻，到：“这是谁家，居然紧邻官邸？”